水之韵律
流水
流走的不仅仅是时间,还流走了刹那间只灿烂一次的青春,然后沿着某种套路一路东流。
我所明白的水,是流动的,温柔的,腼腆的,激烈的,当眼眸只在那一滴露水上定格,便已知晓即使是再怎样温柔的人,也有她不为人知的性格。当我站在高处,用俯视的模样观察,流水向上,洗涤着万物心灵。我们应该敬仰,向一支流水表达感谢。
流水,水流,如果把眼泪流成水,是不是就意味着不再伤悲?
流水,水流,如果把音乐流成水,那就代表着快乐的青春吗?
于是你我之间的秘密,都被水样年华一起诠释。而我,还要一路向东流离失所。
露水
露水是随意的,落在夜的深处做着一些湿润的梦。
而梦是美丽的蝴蝶,蹁跹于我的村庄。河流中的水葫芦忽然开花,蕊中有梦的浅吟低唱。我低头,看见韶华如水晶莹一场,然后悄然而逝。
露水就这样做了我的情人,给青春年华涂鸦上色。当年的蒹葭苍苍与白露如霜,如今只是叹息晶莹剔透的露水竟也苍茫如雾?
露水的颜色——无色原本是七彩俱全,一如我感叹青春已经沧桑。
如梦如幻的露水青春如何要做无色的梦呢?
雨水
我的心事是从第一场淋浴开始的。那时的雨水里我梦见过丁香一样的女孩,醒来时看到所有的山头都布满云朵,而我的头上只是一片蔚蓝的海。
是不是每一滴水都会滋润一份理想的种子,透明的眼睛里每一只都有我的声音和身影,而我看不到,于是我立于屋檐之下,看水珠一层层地叠起来,是我的门帘,而我要穿越多少道门帘才能见到梦想的金子?
躲进伞里到底算不算一种智慧?
如果天空只有一滴雨,落在池塘里,我会不会看见而且听到呢?
泥水
每年当春天过去一半,我的父亲便开始惶恐。布谷鸟飞在瓦蓝的天上,屋檐下的燕子也开始呢喃低语。
生计被播撒在平整过了的泥土上,是那样热闹,落地成兵般雄奇壮观,这很容易让人想起上帝制造人类的惊心动魄。
我的父亲制造着他的士兵们,而立于田野的父亲是一道孤独的风景,我却恍若看到了一面旗帜,走在春天的过道里,引领我走进人生的城堡里去。
然后,稻草人也不甘寂寞地充当某种大水之上的精神,沉默不语而绝不破例……
大水
据说村庄已经很老了,为了改变贫穷,我把我的梦放在外面的世界绽放。把那些枯萎的曾经经年累月疯长的往事一一忘却。
由于世界的复杂,我的奋斗如水高涨,却比不过黑色的符咒漫天飞扬,比如我曾策划过一场孤独的叛变。一场早来的大水更不逊色地冲刷,让我面目全非。那些洪荒如一支饱醮墨汁的画笔涂抹出一场泥石流的黑白电影。
上善若水。而这场洪流没有退潮的那一天。我只能漂泊如尘,不需等待春风的吹拂我就可以看见一些绿色的芦苇昂起了头颅。
可那是为了谁的梦呢?
春水
春水是排在四季之前的馈赠。河流即将解冻,而万物即将复苏过来,这是不可泄露水的天机,所以你要蒙上被子。
我看见了。因为我在二十年前定了个春天的约会,我需要这一场等待的终结。
薄雾慢慢升起,万物露出了本来的面孔。蕴藏了一冬的激情尽情绽放。花朵是一场舞蹈,是一种欢呼,植物都从袋子里伸出手来鼓掌。很多人走上原野,去赶赴春天的宴会。我的新娘提着花篮,一路播撒着青春的种子和青春的水,最后,在我的门口久久停留。
冰水
带来清凉一夏的寒意,没有半丝半缕的拖沓。只留下我,隐匿在冰的后面眼神寒冷。
这与火一样的热情不便融化,就请感受这半睡半醒的微笑。举起一支永恒的容器盛满这种临界,端坐,也许第二天起来,你就是宝塔顶上的佛,可以看芸芸众生如何忙碌。当一只北归的燕子从你的发梢掠过,笋已经把翅膀伸了出来,她想飞翔,但土地抓住了她的双脚,告诉她不切实际的梦只是空想一场。
我知道,临界只是一种这样的状态,类似冰与水的交融只为更好地参透整个人生。
死水
这是一汪凝滞的思想,不带任何感情色彩。我用它形容一场黑暗中的纷争,蕴涵杀机。
铜绿和油污漂浮,这一潭死水,最后终于消磨了它最大的耐心,等待消亡。我不能理解,妄图证明这是一种很残酷的存在。可是这并不显得意义重大,我的观察还不够细致入微,不能从一潭死水中揣摩出幸福的定义。
在我的想象中,我生来就是背叛这样一潭死水的角色。远离这潭死水之外,我愿意做一朵云、一条鱼、一段音符,或者,一个故事。
------秋水逸冰